仰望沙枣树(散文)
今秋十月,在吾斯唐水库边见到了几棵大少枣树。树枝上的沙枣一片金黄,亮得有些晃人眼睛,心里万分惊喜,赶忙跳起拽住树枝,拔几颗吃,吃着,吃着,那种绵甜,是从灌满牙缝一直流露到心坎。
三十年没吃过大沙枣了,好像这种只有南疆才有的大沙枣子下子消失了,突然出现,那种甘甜,仿佛从心里往外流。
小时候,房前屋后都是沙枣树,大沙枣树显的高大一些,小沙枣树显稠密的一些。大沙枣树斑鸠喜欢在上筑巢,小沙枣树沙蜥喜欢在上爬行。一到十月老远就有一群孩子爬上去摘沙枣子。大沙枣子成熟了,长的特别大,特别红亮,特别甜的都结在树枝头,够不着就拿长杨木枝条去敲打。熟透的,未熟发黄的连同树叶落下,几个孩子便围着去抢,洗也不洗,带沙带灰就吃了,吃多了往往还便秘。
沙枣树从五月开花挂果起到十月份成熟,的需要几个月时间,而真正等成熟也就这么几天,大多是等不及它成熟,就被孩子打掉放在房顶上晾晒,大沙枣晒上几日后便熟了。其余的时间,多是仰望,仰望七月份树枝上结的生蛋子,仰望它那天成熟。小时候,我们一直生活在仰望里。自从斑鸠开始“咕--咕咕”鸣叫,孩子就开始仰望桑葚熟了没有,接下来就开始仰望杏子、哈密瓜、葡萄,但仰望很多的还是大沙枣,因为大沙枣就在我们房前屋后,其它的仰望还要越过沙漠到老远的村庄。太多的仰望,充裕着童年的每一寸光阴。我们的童年,因为仰望而欢快。
小时侯仰望东西很多,只有大沙枣子树让人仰望的地方多。开春树枝边长满了嫩奶瓜子,可以剥了皮吃,夏天可以摘青蛋蛋煮着吃,秋天沙枣成熟了可以拔着吃,冬天在雪地里把獭兔洞打开可以掏着吃。所以,大沙枣心里的那一份仰望会持续很久。
巴扎上的“奇兰,阔洪”洋儿(大枣,瓜尝一下)的叫卖声,似乎没有“打沙枣”的叫声,听起让人兴奋,过瘾。打沙枣不用花钱,打上回来总有说不完的乐趣。沙枣熟了,沙枣快熟了,还没等到月份,我们就会站在树下等。一边等,一边呼号。那棵树上的沙枣挂果多,那棵树上沙枣大,那棵树上沙枣甜。怎样的等,似乎也等不过那些放羊的人,他们会用羊鞭将沙枣同树叶一起抽下来让羊吃。沙枣树叶和沙枣是喂羊的很好食料,羊吃了这食料肚不会发胀,且能增肥。可牧羊人羊鞭在长总是够不到树梢和枝头。大沙枣挂果长势好的,都长在树梢上,树梢上大沙枣,羊也啃不着,旱獭也够不着,很后都归孩子所有。有时我们赶早去站树,在树边用土块和石块摆个圈,或着干脆一直呆在树上,当袅袅娜娜炊烟升起在空中,“一声巴郞----汤马克洋啦(孩子吃饭了),也不下来。
秋老虎过后,特别是打了霜的大沙枣,真叫好吃。甜甜的,还带糖水份。含在嘴里,像糠浆一样的的汁液顺着嘴角往下流。那种糠嘎子一样甜密的味,在记忆里是无法害舍,那时大孩子拿着吉它在沙枣林里弹唱着“西嘎诺西嘎呀:沙枣子好吃,树好栽,姑娘好看,口难开”。总之沙枣树不仅表现顽强,还系着人们的爱和家。早年父辈们支边几乎都在风沙口处种上沙枣树,这种玉树临风的树,不仅能阻滞沙尘,还让流沙给居住的人们让道。他在春天里给人带来了花香,秋天里给人一种收获,即便是大风把他刮的匍匐在地,危在旦夕,他却能绝处逢生,重新发芽。不失魂魄在荒漠中书写大自然的造化,在戈壁喊出生命的顽强……”
记忆里,曾经有一次沙尘暴,碗口大的沙枣树被刮断,沙枣和枝叶刮跌一地,就连树上的鸟巢和鸟蛋也被刮落,蛋黄洒落一地。大家以为树死了,鸟飞走了,可那不到一月,新的树叶就长起,大鸟又在这里安了家。那一年沙枣结的特别少。也特别珍贵,只有过年时才能见到。第二年春天又到植树季节,有人说在老风口种上杨树,将来树大了就成了有用的木材,也有人说就把老风口的沙枣树插插枝,移移苗。种杨树的建义没有采纳:因为老风口没有水,种杨树没有成活率。还有一个迷信的说法,因为杨树属木材,在风中种杨树就等于在口字里放了个木字,那就是“困”字。于是人们就在风口沙枣树边发出的幼苗和树枝条重新补条插枝,好家伙一场雨过后,老风口就从铅灰色变成了一汪绿,风也刮的渐少了,一起风就绕道而行。那老风口的一汪绿,在记忆里便是沙枣树给的,所以永远都不会忘。
不只是沙枣树的大沙枣好吃,就连它的叶子都觉得神奇。那家养的羊。养的兔子拉肚只要吃上一些沙枣树叶子,立马就好了。那时家里养兔子,养羊的几乎家家都打些沙枣树叶,以防万一。那时就觉这沙枣树,比较神奇,比俐特灵还管用。所以对于它那一份仰望,多是敬仰。小时只要觉得肚子不服,吃上几颗大沙枣就好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老风口的大沙枣树见也不着了。现生活条件好了,只有在干果批发市场见到过大沙枣。前几日童年时的伙伴谈起偏远的南疆农村还有人种大沙枣,特别是谈到儿时沙枣树下的记忆时,脸上流出一脸幸福状。
今天又站在这排沙枣树下,看着那一片片黄金色,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样仰望。 仰望它,就觉自己是在仰望童年,仰望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