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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沙子的爱情

来源: 北方文学汇 时间:2021-08-13

一条河,应该有一万年了,在地面上奔流,滋润着两岸的风景。

河岸上有一粒沙,洁白美丽,反映着太阳的光,可以看青青的草,可以尝甜甜的露,也可以和早上来喝水的梅花鹿说说话,每天都很快乐;河床上也有一粒沙,在水下生活着,有时和小鱼聊天,有时和水草结伴,有时在小小的旋窝里旋转,轻快的跳舞,每天也很快乐!

有一天,是一个七月末的中午,水下的那一粒沙被一个突然上涌的水流带着,偶尔上浮到水面,在百分之一秒钟的时间里,他看见了那粒岸上的沙,静静的,在阳光下,纯净美丽!而同时,岸上的那粒沙也看见了他,向他轻轻的笑。

那一刻,他觉得世界突然变了,变得和往常不一样了,变得不似以前那样的快乐了,变得突然好像自己不是自己了。

是的,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空了,需要填一些东西进去!

在随着水流下沉的过程中,他的脑海里,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岸上那粒沙的影子,纯净美丽!周围的一切,周围一切的风景都不再美丽,因为,他只记得了岸上那粒沙的样子。

他重新沉入水底,在一米的距离,透过水面,他可以看见那粒洁白的沙的样子。

于是,他们每天透过清澈的水面彼此张望着对方,虽然,没有语言。

就这样,他就这样每天痴痴的看着岸上的那粒沙,好想自己能够和那粒沙再近一些,哪怕再近一些。

他想,她应该就是他梦中的那个理想,因为,他看见了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然后,他失去了他自己!

他每天虽然还和鱼儿聊天,还和水草结伴,还是像往常那样的笑,和每个人说很多话,包括许多过来过往的孩子,像个戏子,但他总觉得心里是空虚的,尤其是夜深人静的凌晨时分,没有星星的影子,没有月亮的光辉,他一个人在安静的水底痛哭失声,因为,每当这时,他看不见岸上的那粒沙的身影。

就这样,时光总是匆匆的,过了一万年,而他也对她张望了一万年!

是的,在时间永恒的长河里,他们彼此张望了对方一万年!相爱得是如此卑微!

静静的时间里,他对她张望了一万年!

或许,上天是慈祥而善良的。

有一天,又有一道暗流上涌,把他带到了距离她的距离只有一尺,是的,这一次很近,就一尺的距离,但对他来说,还是有如天涯咫尺,因为,他还是只能对她张望着,他伸出的手,还是无法去触摸她的指尖!

是的,这好像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他让你看见,然后让你怀念,却让你无法拥抱,就算一辈子就一分钟的拥有!

只能这样,他静静的看着她,在阳光下的纯净美丽,散发着兰花的馨香!

只能这样了,他觉得很满足!

每天,只要天空晴好,没有风雨,水面不起涟漪,他就很满足,因为,只有这样,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一颦一笑,或是一句轻柔的说话,他很满足!

是的,这样的一万年过去了,他痴痴的看着她,每天,在一万年的每一天!

如果,真能够这样,其实这日子也不错,是吧!

可是,天总会有不测风云。

有一天,也是一个夏天,初夏的一天,一场暴雨来了,很凶猛!

凶猛得让你无法想象,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反正很凶猛,这世界一下子好像变得不再是那个亲切可爱的世界,而是一个丑恶粗鄙的世界,一切都让你觉得他的陌生和害怕和恐怖和惊惧!

凶猛的山洪一泻而下……

挟裹了山石、树木、垃圾、还有野狗的尸体,冲入这条河,一万年滋润了大河两岸万千生灵的河。

那粒岸上的纯净美丽的沙,很无助的,被山洪挟裹着,流进了河,到了他的面前,在一秒的时间里,他就在她的面前,可以听到她轻柔的呼吸,还有那一缕淡淡的兰花香味。他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她的手,然后,对她说,我爱你,但是,洪流太急了,他来不及拉住她的手,更不用说,想对她说,我爱你!

就一秒钟,时间成了永恒!

他清楚的记得了她的样子,包括她唇边的那一粒小黑痣,像个小小的句号。

是的,他没能拉住她的手。

洪流翻卷着,挟裹了所有的一切生灵,包括,他深爱的那粒沙,那粒岸上的纯净美丽的沙!

他来不及拉住她的手,而洪流在一秒钟的时间里翻滚着,远去……

一秒钟,这是多么短的时间的距离。

她被洪流挟裹着,在远去……

他来不及看她消失的背影,他的喉咙里发着沉闷的声音,——我爱你!

他想说的话,没说出口,或许,是来不及说出!

心觉得很疼,但流不出眼泪,或许,是来不及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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