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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秋之韵”征文】小辉的“骗局”(小说)

来源: 北方文学汇 时间:2022-04-20

开学第二天,小辉转到了我班。通知书上显示语文96、数学94、英语93。我和课任老师心里那个乐呀,这可是接手这个班来插进我班的很好一个好学生,我们咋能不高兴?

一上课,立马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一问三不知,小辉好多东西都不会。我拿出期末试卷让他做,不做不知道,做完吓一跳,哪一科也没过60,语文竟然只有43.5。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孩子?

经多方打听才知道了他的内情:小辉爸爸结婚晚,三代单传,自出生那天起就是全家的宝贝疙瘩,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七大姑八大姨一群大人围着一个孩子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穿一身名牌……

小辉察言观色的本领与日俱增,见风使舵学得是溜熟溜熟,骗人的话更是层出不穷,一套一套的,小嘴一张,哄得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滴溜溜转,拿来的通知书是他自己请学校附近小卖部老板填写的,好成绩则是考场上贿赂了几个学霸。为能在考场上抄上几道题,小辉不惜下了血本在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近百元的零食,足足装了两大购物袋去讨好那些学霸。

暑假里小辉偷偷拿了家里的八百元钱出去,仅仅两天就胡吃海喝挥霍完了,分文未剩。家长发现问题严重慌了手脚,因为不在县城上班,把小辉交给在中学做老师的伯伯照管,托人找关系转到我这个班。

前天刚从上个年级接手了个“*一名”,现在又摊上这个“活宝”。这个年代学生有选择老师的权利,而老师却没有选择学生的权利。

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我悄悄观察着小辉的一举一动。也许是初来乍到,在我“苦口婆心”的关照下,小辉表现得让我很算满意,成绩提升也很快。

上半学期眨眼就过去了,那天我抽查卫生,蓦然发现小辉的桌斗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零食袋子和未吃完的零食,薯片、虾条、卫龙、火爆鸡筋、酸豆干……各种玩具,小汽车、魔方、塑料手枪、铁手枪、喷壶、手链……就像一个缩小版的零食玩具店。我心里一惊,小心脏跳快了不止一拍……

我不得不把当警察那套拿出来细心观察暗中查访。这两周来,小辉买零食很大方,买玩具很阔绰。我打电话让家长少给他些零花钱,家长说自从转到这个班零花钱已控制得很严了,每天就给他一块钱。“那这钱从哪儿来的?”我的心中全是“?”

我找来班干部展开拉网式调查,一问不要紧,我看到的仅仅是表象,我触到的仅是冰山一角,原来我被这孩子耍了。小辉借了张旭的钱,借了朱小雅的钱,拿了史一菲的钱,班上被他借过钱的就有二十几个,近三百元钱。这几天都在催他还,可要了很多次他就是不还,上午推下午,今天推明天。我找来借给小辉钱的几个孩子一探究竟,“他借你们就给,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多人都愿意把钱借给他?”邱帆支支吾吾的,“小辉说今天借一块,明天还两块,今天借两块,明天还四块。旭扬、梦迪、超然他们*一天借给他一块,第二天他就还了两块,还有赵路博,*一天借给他三元,第三天他就还了九元……我们有人就把早饭钱省下来借给他,还有人把储蓄罐里的钱拿出来借给他。我偷偷拿来了爸爸妈妈不让动的压岁钱……”啥?我差点儿当场晕倒。

“瞧瞧,这个毛孩子智商多高!乖乖,竟然会空手套白狼!”我也真是醉了,醉是醉了,可这个“案”还得我这个当班主任的法官来结。

案件的侦破颇费了些周折,旁侧敲击,个别谈话,班干部调查……还不能打草惊蛇,不能给他造成心理上的伤害,只能从少年教育心理学的角度暗地里展开调查。

一天下来,“案子”总算初战告捷。

小辉赚钱的门路极多:门路一,和伯伯学校的门卫混得极熟,谁的家庭作业家长没签字,谁的午休条忘带了,他都会抓住机会软磨硬泡让保安往家庭作业本上签个字,需要午休条的就签张午休条,然后收费,明码标价,一张一元;门路二,从家里拿来妈妈不太常用的小物件,自己不玩的旧玩具也拿来低价出售;门路三,中午放学趁小卖部的老板生意忙,不给钱就大鸣大放地拿走小卖铺的东西;门路四,用付利息的手段集资融资。

看看,这小小孩童,还真会广开财路,头脑真是灵光至极,比我这个老师强了何止十倍八倍?他彻彻底底碾压了我的智商,而我一个月那点代课金,除去救助贫困生外,已是所剩无几,日子过得是捉襟见肘,说不出的苦。我有小辉这头脑、这思维、这活泛劲,不早就奔小康了?小辉这智商用在学习上,那成绩该有多好啊!

高利贷借来的钱日久不还,加上我和班干部的介入,孩子们逼问得也紧迫,小辉顿感压力重重,下课找我请假,说肚子疼,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摁在腰间,皱着眉头,呲着牙,流着泪。

我赶紧把他拉进怀里,搓热了双手伸进他的上衣,抚摸着他的肚子,装模作样地在他的肚子上沿顺时针方向打圈儿,嘴里念念有词:“一、二、三……”揉了八八六十四圈儿,又拉过小辉胖胖的手紧压他的合谷穴。到底是小孩子,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戒心,咯咯笑起来了,“老师,你做过医生?”“那当然的。”我接着顺势问:“还疼不?”小辉不好意思笑了,“不疼了。其实,我……”“我知道,其实你的肚子只是有一点儿疼,真疼的是这里。”我摸着他的头,接过话头,“他们让你还钱了,你还不上然后就头疼,想回家躲一躲,对不对?根本不是肚子疼……”小辉张大了嘴巴,“咦,小辉,别急,这脉搏怎么显示你很近拿过别人东西。让我再看细致些,嗯,没错,真的显示拿过别人东西。”小辉的额上立马渗出细密的汗珠,“老师,有人告我?”“告啥?我刚才按你穴位时发现你的脉不平稳,悬浮得很,是悬脉,这可是顺手牵羊拿了别人的钱或物的脉象哦!”听到我有理有据的分析,小辉立马变得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老师,求你别告诉我爸爸妈妈,也别告诉咱班人,好不好?如果大家知道我除了借钱还是个小偷儿,那就会没人和我玩了!老师,求求你了,别让班上人知道……”小辉着急地哭着求我,眼泪止不住流下来,鼻子流得老长老长……

一看有把柄可抓,我马上提出了一个条件:“这件事不告诉任何人可以,但从今以后不准再在班上耍花样,否则就把你是小偷儿的事昭告天下!”小辉擦擦泪点了点头,我伸出了手,“一言为定!”我弯下了自己的小拇指和他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在孩子的眼里,这可是一百年不许变的很高承诺!

接下来我肯定了他的进步,他也交待了借的那些钱都是谁的,共有多少,在小卖部是如何偷东西的。我把他拥进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说:“谁都会犯错的,特别是小孩子更是常犯错,错了不要紧,怕的是一错再错。”他抬起头默默地看着我,眼里起了一层雾。

我和他商量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借钱给他还给孩子们,过年发了压岁钱立即还我。我对他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好借好还。我不会通知家长,更不会让班上孩子知道此事。”小辉愣愣地望我了一眼,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地点了点头,我让他回教室了。

那周的班会课,我让数学老师和小辉谈心,我我让孩子们看了有关担保公司关闭的视频和报道,看看那些血本无归的成年人捶首顿足的伤心画面,痛心疾首的诉说,孩子们议论纷纷:“想占小便宜往往吃大亏,不但没赚到钱,很终连本钱也收不回来,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自己吃亏,还给坏人可乘之机。”

结合小辉借钱一事,我说:“想想为什么自己会上当?不是自己贪图便宜吗?这下可好,利息没有了,本钱也没有了……”借钱给小辉的孩子们面面相觑,后悔极了,有几个当时就哭起来。我说:“本钱我想办法让小辉还给大家,但是以后做事一定要想想清楚,多想想后果,不要太冲动太贪心!”班会课结束后,我还结合学校的法制课,让孩子们加强自我保护意识,明白了得失就在一瞬间,就在自己的贪念。

下午我让小辉把借孩子们的钱还了回去,并在班上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

我在站台上举起拳头冲着小辉和同学们大声说:“小辉是好样的!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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