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洲
许久没有回故乡了,很久没有听到当年母亲用缝纫机缝补衣服的那种“嗒、嗒…”勾人魂魄的磁中音了。现在经济条件好了,人们也很少用缝纫机做衣服了,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去大商场直接买现成的。但现在每逢春节回家时,看到家中妻子前些年陪嫁的那台缝纫机,我仿佛又看到了母亲当初用缝纫机忙碌的身影。
依稀清楚地记得,在我上学时家中有一台老式的上海产“蝴蝶牌”缝纫机。我们和爷爷奶奶们分家后,在爷爷给我们盖的五间砖瓦房正堂屋,进门左首放着一台“蝴蝶牌”缝纫机。母亲心灵手巧,学得一手好裁缝的手艺。小时候,母亲为了节俭又不失体面。常常去集镇上把整块整块的大块布料买回家,往床头上一放。把整张大床上的杂物收拾干净利索,再把买来的大布块伸展开来小心奕奕地抹平放好。然后,把我们兄弟三人的胸、腰围尺寸以及裤腿肥瘦长短统一量好,母亲用笔记在纸上。取来木尺、皮带卷尺按各自不同的尺寸开始量画、作图,用白铅笔贴紧尺子一笔笔、一划划清晰地勾画出来。犹如一位身怀绝技的画家,在这块以布为底版的画纸上纵横捭阖、行云流水。又如一位建筑工程师,在以布为底版的图纸上雕梁画栋、平分秋色。一块平凡不起眼的大布块在母亲妙手丹青的素描勾画中变得有声有色、妙笔生华。
一切准备工作就序后,只见母亲把这些经妙手勾画的条条线线,用剪刀绕着这些白线条如行云流水般一阵忙碌,成块成块的布料遂机剪好。再把这些剪好的布块往缝纫机上一放。打开藏在机桌下面的机头,取出机身右侧机盒里的各色线团,择一搭配合适的线团往机头顶端放线柱上一按,把线团扯头拉开穿在机头针眼上。一切准备工作就序,母亲左手推着机桌下方轮子上下一带把皮带安好,下面两只脚配合着上面两手的慢慢推移而有节奏地发出一阵阵“嗒、嗒…”的磁中音。我常常被这种磁中音所打动而驻足观望。一台缝纫机犹如一架钢琴,在母亲灵巧的双手配合双脚的抑扬顿挫演奏中,奏出了一曲优美的人间生活节奏曲。这声音,时而明快,时而沉闷。明快得犹如战马奔腾,气势恢弘。沉闷得犹如潺潺流水,涓涓细流。不到两天功夫,一件件崭新线条明快的新衣服在母亲灵巧的双手中告捷出手。每每这时,母亲开始喊我们弟兄三人过来,把身上还带些补丁的旧衣服脱下,换上新衣服。左右转动着身子站在镜子面前一照,正好合身得体。这时母亲也望着我们微笑地点点头。我们心里更是偷偷地高兴,那种感觉犹如要过新年一般,欢欣鼓舞。又如吃了糖果一般,甜蜜萦胸。
我们弟兄三人穿着母亲做的新衣服走在大街上,往往招来同伴们羡慕的目光。更有甚者,有些好奇的婶婶、大娘们走到我们面前,伸手拈住新衣服边角,低下头来静静地欣赏,犹如一位老者欣赏一幅古玩、字画般细心认真。嘴里吐出的言辞也是那么地脍炙人口:“哎!大家都过来看看,人家孩子穿的衣服多么地时髦好看。若不是细问,我以为人家是从大商场里买来的呢!您们母亲的手就是巧啊!跟大商场卖的成品衣服一模一样啊!”每每这时,我们心里常常为我们的母亲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俗话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在当时那个年代,母亲为了节约家庭开支,每次把裁剪衣服剩余的边角料不舍得扔掉,都集攒起来统一放在一起。等攒得多了,母亲就用这各种色料的小布块拼凑在一起。不但给我们弟兄三人每人做了一个新的花书包,还给缝纫机也做了一件新衣裳…盖机布。从此以后,每每我们弟兄三人背着新书包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上学路上时,同学们都纷纷投来眼馋的目光,把小伙伴们羡慕得不得了。下学回家后,纷纷嚷着让自己的父母也给自己买新书包。但是他们哪里知道,这是母亲“变废为宝”用裁剪衣服剩下的碎布条拼凑成的。
平常,每逢我们衣服不小心挂破或磨烂,拿给母亲,缝纫机一响,立马这个问题就解决了,跟新的一样。有时候,我们在学校不小心把墨水撒在衣服上总也洗不掉时,拿给母亲,缝纫机一响,再衬上一块布,这个问题又迎刃而解了。在那个年代,缝纫机不仅为我们解决了不少生活中的琐碎问题,也为整个家庭生活节省了不少开支。以前没有缝纫机时,衣服破了,母亲白天忙碌庄稼活,没有闲暇缝补。都是收工晚饭后在煤油灯下用针一针针一线线缝过来的。既费时又窝工。每每望着母亲在煤油灯下为我们缝补衣服的身影,我都感动倍至,潸然泪下。当初用针线缝个衣服得小半天功夫,现在用缝纫机几分钟就被母亲搞定了。是啊!勤劳善良的母亲,为了让我们在人前穿得更体面而又不失脸面,她在背后默默无闻地为我们牺牲付出了太多太多。
后来,我高中毕业后响应*号召报名参军去了。从此再也不能看到母亲在缝纫机旁忙碌的身影,再也不能听到那勾人魂魄的“嗒、嗒…”的磁中音了。这十八年,母亲为家庭为我们弟兄三人倾注了太多的艰辛和汗水。这十八年,一位当初曾经芳华的年轻妈妈如今变成了一位饱经生活沧桑和磨砺的年过半百的母亲。这十八年,岁月无情的刀剑把母亲当初光洁的额头如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这十八年,当初满头青丝的母亲如今双鬓染成了霜发。这十八年,一双当初皮肤骄嫩的小手如今磨砺成了布满老茧的老皮老手。
今天,我虽己成家立业,自己过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但当初母亲为我们所吃的苦、所受的累,我也罄竹难书啊!如今母亲年事已高、老眼昏花,再也不能像当年那样为我们量体裁衣、缝补浆洗了。但当初母亲那种亲劳朴实的生活作风,仍犹如一盏明灯,照亮着我今后悠悠漫长的人生之路。
忘不了我那勤劳善良的母亲!
忘不了当年母亲在缝纫机旁忙碌的身影!
更忘不了当初缝纫机工作时而奏响的“嗒嗒…”的生活节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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