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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儿

来源: 北方文学汇 时间:2021-10-30

小马儿

小马儿不是一匹马,是一个人。

之所以写小马儿的事,是因为社会上确有一部分人类似小马儿,他的成长经历和教训值得大家反思和汲取!

小马儿是我的小学同学,人长得俊俏、嘴很伶俐,加之父母都是国企职工,生活条件比一般人优越,以至于一众孩子只能穿一双军绿色帆布鞋,小马儿和他的妹妹就穿上清一色的牛皮皮鞋;其他小朋友见天啃洋芋作早点或根本吃不上早点,小马儿兄妹就喝上时鲜牛奶和蛋糕。那时候,个别头脑极灵光的孩子喜欢和小马儿交朋友,动机就是可以无偿获得小马儿的馈赠,品味一下乳白色的牛奶究竟是啥味。我属另类,小马儿主动送我吃的和喝的,但我从来没有收受,我打心底不太喜欢小马儿。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天然地不喜欢小马儿?记得我的父亲与小马儿的父母关系都很要好,有时他们还邀请我父亲去他家吃饭,父亲就会带一些虾呀什么的回来让我吃,但我从来不吃,我撒谎说不喜欢。父亲总骂我“拉不出牛厩门”,但我从来不生气,也从来不吃他从小马儿家带回来的东西。

小马儿的父母却常常当着我父亲的面,让小马儿和我交朋友,小马儿的妹妹也喜欢无话找话的与我扯淡。但我就是我,我就是不喜欢和小马儿交朋友,父亲很恼我,说我“牛拉到北京回来还是牛”,学不懂个理。父亲也因此和我慎重地交谈,让我说说为什么不喜欢小马儿?我说不为什么。父亲就在我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我*一次记恨了父亲,但第二天就忘记有这么回事儿,因为我很愚钝。

每次开完家长会,父亲都会很开心,因为很多家长总会被老师点着学生的名字教训几句,而当点着我的名时老师总是夸父亲“教子有方”,所以,父亲那天在食堂吃饭时会多给我打个肉呀什么的。这个时候,小马儿的父母必定要来把我们手里的碗抢了放下,拖着父亲和我的手去他家吃饭。饭桌上父亲和小马儿的爸爸必定要喝几杯二曲酒,小马儿的妈妈必定要往我的碗里夹几筷肉,然后当着我的面教训小马儿和他妹妹,叫他们都向我学习。我很好笑,学我什么呢?

就这样,我和小马儿同学到小学毕业,我考取了本地区一所不错的中学,小马儿却考进了一所“不咋地”的中学,我们的交往也更加稀少,甚至于到我工作几年后才又听说小马儿他们家的情况。

那一天,我携妻儿和孩子在某处吃早餐,偶遇一个叫叔叔的人,他告诉了我小马儿及家人的情况:“你们小学毕业后,小马儿就开始‘闯社会’,见天不好好读书,慢慢地身边有了几个‘小弟’,后来还吸上毒。小马儿的父亲绝望中走完了自己的人生,小马儿的母亲欲哭无泪。小马儿也就在牢房和大街上交替着苟且,所有认识他或他认识的人都对他退避三舍,小马儿成了地地道道的社会人。”

某一天,小马儿来我们单位办事,他在公示栏上看到了我的相片,就找到了我。我的记忆力总体不错,但那天看到小马儿时我真的认不出来,他喊了我的名字,但我对他的印象已是一张白纸。我问他你是谁?他苦笑着说:“你贵人多忘事”。我也苦笑,我不是贵人,我只是凡人。小马儿自报了家门,我感觉很诧异也很震惊。

人到中年,我学会了“世故”,我礼貌地给小马儿泡了一杯茶,我和他攀谈起来。小马儿并不隐瞒,他如实告诉我前半生走过的路:“上初中后,因为父母管不着,我就开始混。先在班上混,老师和同学都当我是阎王,我被迫转到了其他班。后来我在学校混,校长和教导主任叫我‘亲爹’,让我另谋高就。我就理直气壮地走入社会。但社会并不象我想象的那么美好,社会上的哥呀弟呀都不是那么回事,我被他们打伤,被他们无数次的欺凌。我的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我伤好后变得十分凶残,几次架打下来我就出了名,然后就有人围着我叫‘大哥’,就这样我成了某个路段上的土霸王,公安机关盯上了我,我也就频繁出入牢房。我的爹是被我活活气死的,他目睹我俩兄妹的现状后一气之下离开人世。但我们兄妹俩不思悔改,我们染上毒品,我们的世界彻底的变了。为了吸毒,我们更加疯狂的为害一方,甚至彻底堕落,这样我们更是遭到一次又一次的刑事打击,牢房成了我们常住的地方。就这样,我们的青春被全部浪费和肢解。”

我从震惊转为愤怒,但我压制住心中的不快,我想搭把手拉他一下,毕竟我们曾经同过窗。我破天荒地听完一个“社会人”讲述他的经历,我反而不再认为他下贱,我觉得他还有救。我问他,你找我有事吗?他说没有。然后,他猥琐地看着我,恳请我周末去他家吃饭。我再次问他有事吗?他还是说没有。我向他表示感谢,但铿锵地回绝了去他家吃饭。我含着热泪提醒他必须下定决心戒毒,努力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小马儿说自己已经戒毒,但我希望他真的从心里把毒戒掉,毒品是毁掉他们前半生的恶魔。

末了,小马儿一再叮嘱我有空去他家吃饭,我表示感谢。

就这样,几年过去,我不曾再见到小马儿,我很担心小马儿走偏的路是否真正得到校正。我不知道他是否真正的回归社会,他身上的恶是否彻底洗刷?我真的希望某一天再遇上他时,他能阳光灿烂地走在大街上,毕竟他们的童年比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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