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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之断想

来源: 北方文学汇 时间:2021-07-01

(1)

我是一片叶,生长在一棵秋风中颤立的树上。我的身旁有随风旋舞的花瓣,飘飘荡荡,抖落成遍地的晶莹。

树上的花纷纷凋谢,再也不复娇嗔含羞地流转顾盼,百媚丛生。落红洋洋洒洒,在空中翩跹。

香瓣飘到我的肩头,摩挲我的指尖。耳边传来花雨中幽怨的萧声。

虽然蒙上眼睛不忍看,然那萧音却刺心房,一次次肝肠寸断。是为了这落红,还是为挥不去的情愫?实实不懂,我实实不懂!

萧声蔟拥着花瓣,将唐代诗,宋时词,秦朝月,汉时关旋舞在我的枝头,厚重而深沉。花为雨曲成河,针在心头刺痛,是曲魄?是花魂?

是谁,正在树下荷锄葬花,红绡重,懒梳妆,望断云归处,雁字稀,书信杳,绞着罗帕,人比黄花瘦?

遍地乱红,颤栗了整个秋。莫非,千年轮回,逃不脱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苍凉?

(2)

秋天的天空很高,很蓝,飘着白云朵朵。

你是一朵飘浮不定的云,一朵随风的云,一朵没有烦恼没有忧愁的云。

有时你遮挡了阳光,有时你引来了秋雨。

你轻轻地走过,那么高、那么远,触不到、摸不着,只能仰望。

你时而像一只绵羊温柔地俯卧,时而又像一头雌狮傲然行走。你的行动似乎在对我说:小心,不可以爱上我,我只属于天空。

你为什么总是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出现,而在我很需要的时候,却悄悄的远走,你总让我措手不及、心慌意乱地沉迷。

想说爱你,不容易,云的脚步从来不为任何人停留。

(3)

风乍起。

本以为自己的心像一池秋水,安宁与平静。可是秋风来了,毫无征兆地来了,急急地、轻轻地吹过,就算是一池水也禁不住心旌摇荡。

你是否属于我?不问过往、不谈伤情,款款笑着,手掌温暖,来时呼啸,停时柔柔,走时缠绵。

我看着你,曾追过落花和流云,可落花、流云皆无情。虽然我知道你有着流浪的脚步,但是你的心能否为我停留,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你在清晨抚摩着我的脸颊,说这皱纹不应该过早而生;我在傍晚听你的歌唱,这声音只属于天堂。

亲爱的,你是否可以带我一起上路吗?因为我,不想错过更美丽的风景。

(4)

我是树上的一片小小叶子,随秋风飘荡。轻轻的、痒痒的,心里只想快乐的飞、飞、飞。

好风频借力,终于离开了树枝。

秋风携裹着我的身体一路飞升。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从来没有这样得意过。

叶儿可以在空中、在树梢、在窗口……自由地打转,可以大声地欢笑,可以落下又起飞,起飞又盘旋。

有谁知道我的快乐——自由的、舒适的、轻松的、悠远的……

然后找一个好地方,静静地停下来,扎根,渐渐的变黄,枯萎,等待下一个宿命的开始。

(5)

我的思念像一棵树,在某一个夜晚拼命地疯长,要在你门前开满大朵大朵的白色的花,让你一出门,就跌进我的幽香。

可我知道,我只是一片叶,枯黄着凋零。不得已离开高高的树梢,以一种绝美的姿态奔向地面。

我也曾不甘心地想有片刻的停留,在空中不断地盘旋,要在离去的瞬间多看你一眼。可是不曾等到你驻足,我先已经晕眩。

我知道,我只能夹在你腋下一本读不懂的书中作书签。你看惯了姹紫嫣红,又怎能翻阅我的简单与清冷?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怎样夜夜用月华洗染身体,只为了你对我注目一眼。你错过的,岂仅是一棵树的花期。

回归土地的路,我走了那么久。一路上,我明白了作为落叶的无奈与幸福,不抱怨,也不懊悔。我真真切切地为你绿过了一回。有情无情,都已远逝,如果命运注定我只能是片枯叶,那么我愿意永远为你铺路。

(6)

突然有一天,秋天从金黄变成了火红,红得如红叶。

满世界的红叶沸沸扬扬,充满着火一般的热情,喷洒一城血红,托起一片霜天。红叶如火如荼,摄人心魄、夺人眼眸,不能不让人心潮起伏,不能不让人醉在深秋。

片片红叶仿佛在娓娓轻叙爱情的甜蜜,条条叶脉在涓涓暗淌着流金岁月,束束霜枝在悠悠低吟着柔婉秋歌。

秋歌中,依稀看见了小桥、山峦、明月;清淅听到了鸟鸣、流水、清风。浓郁的秋色中嵌满了花红、竹韵、果香。

秋阳豪不吝啬地放散着浪漫和温馨,不经意间为红叶镶上了一道道美丽的金边。红叶欣欣然站在秋的枝头,尽情地绽放着一生的浓烈。

红叶沐着如水的月光,披着清冷的霜花,迎着绚丽的朝霞,看不到一丝伤感,看不到一丝忧怨,看不到一丝颓丧,即使在生命很后不多的日子里,依然风采奕奕,气度翩翩。

那一夜,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竟又轻灵起来,渐渐地变成了一枚红叶,刹那间飘在空中。

飘呀,飘呀,飘进了一个洁白的晶莹剔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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