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散文)

父爱如山(散文)

父亲走了20年了！

  每年的清明与阴历10月1日，不管刮风下雨，不管家里与工作有多忙，我和姐姐都要去父母的坟前上一柱香，与亲人说几句话，挥洒自己思念亲人的悲伤心情。也曾遇到老家的乡邻，有人说：你爹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不用老远地跑来上坟了，心里有就行了。我无语，心里说：不！你不懂！

  在成长的岁月里，依稀记得父亲如山般的父爱是我小的时候，村里放电影，演得是《苦菜花》，内容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影幕上女主人公那双失神无助的大眼睛，让年幼的我不寒而栗，不敢再看下去，我依在父亲的怀里，哭着说害怕想回家。只记得，父亲抱着我，手里拿着小凳子，我们父女走在回家的路上。半睡半醒中，我靠在父亲的肩头，只感觉父亲的肩膀是那样宽阔与温暧，丝毫感觉不到夜晚丝丝的凉风。我只希望回家的路再长一些。在以后的岁月里，令我感动的人和事不少，但那晚父亲如海般的宽阔的胸怀，却一直留在我的心里，终生难忘。

  依稀记得没有父母在身边感觉无助的时候，是我六岁那年的一个下午，大姐在同学家喝了隔夜茶，高烧不退，父母带着姐姐去乡医院看病，大人去医院时那种着急的样子，让我感觉大姐病得不轻。我和三姐留下看家，小村的夜色来得特别早，天还不是很晚，街上已经静悄悄的了。我和同样年幼的姐姐感觉到了夜的恐惧，我和姐姐把小鸡逮到鸡笼子里，把笼子放在屋里的地上，后来我又怕老鼠咬到小鸡，又和姐姐说不如我们拎着吧。油灯里没有油了，我们俩不敢蹲在黑漆漆的屋里，蹲在家门口，等着父母到来。那一时刻，与没有安全感的三姐在一起，我感觉深深的恐惧，眼里含着泪，期盼着大人的到来。当终于听到父亲如洪钟般的咳嗽声时，我大哭着跑向父亲，父亲将我抱起，安慰着我们姐妹。父亲回来了，一切都安全了。鸡笼里的小鸡已经冻得奄奄一息了，而父亲丝毫没有怪罪我们。

    村学校的张老校长要调走了，父亲请老校长到我们家吃顿告别饭。对这位张老校长，我是不敢面对他的。原因是麦收季节，学校让小学生去地里拾麦穗，根据拾麦子的多少给予不同的奖励。我也是请功心切，看着篮子里自己拾得少得可怜的麦子，我忽生一计，排在我前面称完麦子的同学出来了，我对她说：把你的麦子倒给我，我再去称。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张校长就站在我的面前，他微笑地看着我：你挺精呢。我哪还敢称麦子，羞得满脸通红，扔下篮子跑了。我再也不敢面对老校长了。当他去我们家吃饭的时候，我怕他对父亲提这件事，躲避在里屋，不敢出来。我偷偷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当父亲感慨地对老校长说膝下无儿只有几个闺女生活没有盼头的时候，我才知道父亲是那样期盼着自己有个儿子，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校长说：我看你的小女儿挺机灵的，长大一定能成器。我想他就要谈到称麦子的事了，但老校长没再说下去，我从窗户缝里看到父亲眼里闪过希望的光芒，因为我在小学时有个外号：尖子。我在心里说：爸爸，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人成长的过程是一个不断失去与得到的过程。在父母的关爱与姐姐的支持下，我快乐地成长着，如一株婷婷玉立的小树，我长成大姑娘了。每一个少年都充满梦想，我憧景着美好的未来，梦想着有早一日离开这个贫穷的小村，到大城市去寻找自己的梦。当我的女伴云沉浸在爱恋中的时候，我丝毫不羡慕，我有自己的理想，我要去大城市。只是年少的我有时感觉到一种莫明其妙的伤感。当年少的我执着地去追求那道雪山彩虹般美丽的风景时，却是虚无的海市蜃楼。我心痛，失望，常常一个人默默地坐着，暗自神伤，成绩一落千涨。我写了一篇属于自己的文章，周未却落在家里的桌子上。我诚慌诚恐，怕父亲看到。等周未回到家的时候，那张纸在原地，没有动它。知女莫如父，其实父亲洞悉女儿的心事。我知道他一直默默地观察自己的闺女，虽然不说话，但一切都在心里。邻居家上大学的姐姐假期里经常找我玩，与我谈心，谈人生，谈理想。爸爸没有学过心理学，却这样善解人意，唯有父亲理解闺女的心，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有父亲在，我没有不安全的感觉。一切一切的烦恼与无助，有了父亲的劝解，都跑得烟消云散，有人说她从来不曾与父亲有过心的交流，我无法理解。

    人到中年，看着因孩子高考而忙碌的家长们，我深有感触，当年高考失意，只顾着自己伤心，哪里能想到父母比自己还难爱，却还要在孩子面前装着坚强的样子。父亲说：世上的路有千万条，这条路不通，就换另一条路，哪一条路都能通往成功，有些事情必须自己去面对。其实后来我听老家街上的叔叔说，我高考前夕，有人对父亲调侃，说家里要出金凤凰了，父亲说：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好命。父亲是那样期盼着自己的女儿跳出农门，他的淡定是为了鼓励自己的孩子。当我浪费时间不上进的时候，父亲曾说：让你们上学，不过是想让你们以后能干点不出力的活，能生活得好一些。以往的日子里，家长老师说过许许多多激励的话，但我唯独记住了这句话。我可亲可怜的老父亲，女儿却未能争气，让您失望了。年少总是无知，若干年后的今天，才明白父亲的苦心，对不起！街上有的人曾说：一个女孩家，上什么大学呀，找个人家嫁了算了。但父亲不听那些闲话。尽管父亲心里装着太多的苦，尽管女儿让他失望，他还是奔跑在为女儿就业的道路上。当时的我无知地享受着父亲的呵护。学业的失败改变了我的世界观，爱情观，我对父亲说：爸爸，我们之所以寸步难行，是因为社会上层没有我家的人，我要嫁就嫁个当官的。父亲面对幼稚的我，唯有苦笑。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是真的很好笑。

    我要结婚了，真的要离开家了，父亲为我高兴，精心布置了属于我和父亲的老屋，却难掩那种落漠的神情。当夫家的车接我走的时候，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真的要离开生我养我的老父亲了。我回头对父亲说：爸爸，我明天就回来了。

    这世上的事，往往难以预料，世与愿为，当我等新房子下来接父亲来小城的时候，父亲却突然地离开了我们。年轻的我忽略了父亲的病情，总以为父亲想得太多才头痛，却不知道父亲已经病魔染身。多少年后，我自责，后悔，恨自己无知，担误了父亲的病情。一瞬间，就再也喊不应自己的父亲了。我曾多次想，1999年4月7日，这是怎样的一个日子，九九归一，4月7日，父亲就在这一天离开了我们。后来的日子，每到我们家的老屋，我都看到我们老家的日历牌就停留在了这个日子。我曾想，一定要去老家拍几张照片，留下来，想家的时候看看，但当我再一次回到家的时候，老屋却已经消失了。看来没有人懂得自己对父亲的爱，对老屋的感情。

    没有了父亲的呵护，人生便没有了GPS！再没有人能为你指点迷津，再没有人能为你指路导航.我曾迷茫，曾停滞不前，这时父亲来到我的梦中，在梦中，父亲对我说：人生没有低头思索的时间，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路是自己走的。父亲虽然不在了，他却像天上的星星，看着我们姐妹成长，督促着女儿少走弯路。父亲深邃的思想和做人的原则，深深地影响着我，鞭策着我做一个好人，我无时无刻不思念着自己的老父亲。

    父爱如山，血浓于水的亲情，一生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