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里的石榴
石榴花开在盛夏的季节,但石榴真正成熟却是在秋天。
我是见过石榴花开时的盛状期,满树火红火红的一片,那景象就像刻在我的心中,思念随风摇曳。
后来搬进楼房,便很少见到那景象了。身居申城的我常常盼望着能再次看到石榴开花、结果,但一忙碌起来就忘了去寻找那一份快乐。
这天,儿子给他外婆送饭回来,顺手往餐桌上放了一个袋子。那袋子鼓囊囊的,微微张着口,打开后滚出几个青青的果子。乍一看以为是没熟透的青梨,可细一看又不完全象梨。我仔细地辩认后才知道,原来是没熟的石榴。不用说,这是儿子从他外婆的小菜园里拿来的。
熟透的石榴应该是黄中泛着一层火红的颜色,那一层火红象天边的彩霞一样耀眼炫目。这没熟的石榴实在是看不过眼,不过倒是提醒了我,秋天已经来了。
儿时的记忆里,每年五六月份,老家院里的那棵石榴树就会盛开艳丽的花朵,那种颜色火红火红的,妈妈说映在我的小脸蛋上格外动人。我经常在树下呆呆看着那些花,靠近枝条的部位是一个椭圆形状,前面是一个喇叭形状的花型,这样的搭配十分独特,就像是一串小铃铛别致精巧,花朵里很少有此种形状的。
石榴花的红,尤其是下过雨后,花朵带着晶莹透明的露珠,红得就像颗红宝石,惹人喜爱。
那年我六岁。八月间,小院的石榴结满了果实,红彤彤的一片。妈妈喊我们去摘石榴,吃过饭,我把碗一摞,便跟在他们的身后。奶奶、爸爸、妈妈拿着竹竿和被单向后院走去。
树上的石榴红着脸,咧开嘴,笑着……
“开始摘石榴了!”我和妈妈、奶奶拽着被单,爸爸瞅准石榴,用带钩的竹竿紧紧钩住石榴,使劲地一拽,又大又红的石榴便落在了被单上。当爸爸再次钩住石榴时,我拽被单的手滑动了,石榴顺着被单的一角掉在了地上,裂开了,流出红红的汁水。好可惜啊,我连忙捡起摔烂的石榴,剥出它的果实,吃了起来,真甜,那果汁像蜜一样。
爸爸继续摘石榴,关照我要牢牢地拽住被单,一个个大石榴稳稳地落在被单中间。我望着这些石榴,心里想着可以美美地享受了,我开心着,欢呼着。
爸爸说休息一会,我上前拿起竹竿也想试着摘石榴。照着爸爸的方法去钩,可石榴偏偏不听我的话,使劲地摇头,怎么也对不准。好不容易钩住一个石榴,我使劲地弯着腿,朝下拽,没想到落下的是一堆叶子,石榴稳稳地坐在枝条上,朝着我裂开嘴笑。
唉,我的力气太小了,个头也不够高,爸爸看着哈哈大笑,过来用手摸摸我的头:“丫头,以后得多吃饭哈,快快长大。”
“别灰心,孩子,再试一次。”妈妈安慰着我。
我又举起竹竿,朝着头顶上的一个大石榴,屏住呼吸,瞄准它的尾部,终于钩住了,然后用力地往下一拽。石榴滚落在被单的一角,幸好,没落下地儿。我满脸高兴,伸伸舌头,又继续摘石榴,又有几个石榴成了我的俘虏,相继落在被单里,心里那个高兴就甭提了。累了,放下竹竿仔细地看着那些石榴,我把手放在背后,学着大人的样踱起了方步……
“咚”的一声响将我的思绪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儿子关上门,出去了。
望着滚落在桌上的青石榴,我仿佛听到一个声音,是夏天的,它对秋天流露着不满:“我还没有卸掉一身华服,你便要催毁我的美丽吗?”秋天默默无语,依然行进着。
窗外,树上的那抹绿似乎带了一些愁绪,它淡淡地变化着,由深绿变成浅深,给人一种遐想,似乎很快就会变成黄色。这时几声蝉鸣,忽远忽近,忽慢忽快,传入耳膜,这声音来自于绿叶中吧。
我靠近窗户,使劲地张大眼睛找寻着,发现一只秋蝉匍匐在一片叶上,背对着我,坚硬的爪翼紧紧地抓住树叶的根处,一对凸凹的眼睛,麻麻的身体和麻麻的翅膀,准确地说,它的背像一只很小的麻雀。它在悲恸吗,或者不舍。夏天终将会逐渐隐退,秋天的脚步近了。
夏天的知了,秋天的蝉。夏天时,它长一声短一声地叫着:“知了,知了……”秋天,人们说噤若寒蝉,寒冷,让它没声了似的,又忽然有声了,就这么隐隐约约地出现。我想秋天的蝉是成熟的,因为它懂事了,明白一味儿地打扰别人是不礼貌的行为。而知了却是那么地任性,整个夏天都属于它。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阵阵哟喝声:“卖莲蓬咧,新鲜的莲蓬,卖石榴咧,又大又甜的石榴,自家结的石榴……”我推开窗户,街道的那头,缓缓走来一位挑着担子的老人。一条旧扁担挑着两个竹筐,一头放着莲蓬,另一头是石榴。不多,各有七、八个左右。许是在阳光和秋风里晾晒了一天的缘故,莲蓬的水分不够,看上去有些蔫巴,并不十分可人。石榴也是,原本应该光滑的表皮因为脱水显得有些涩,呈浅黄色,如同老人枯皱的皮肤、混浊的眼神。他对着行人,剥开一个石榴,内瓤还是挺诱人的,石榴籽颗颗像玛瑙。
阳光照在树上再折射到地上,泛起光晕。路上斑驳的树影儿洒在他颤魏魏的身上,他不算宏亮的叫卖声被淹没在车轮滚动和路人闲聊的声音当中。大约除了我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老人疲惫的脚步和黯淡的叫卖声。
好多年没有机会摘石榴了,我想去买几个石榴尝尝,想重温过去吃石榴的快乐感。便下楼去了,不一会儿我站在老人的身边。风轻轻地吹着,隐隐约约可以嗅到他身上的汗味儿。生活多是不易,他在古稀之年还挑着担子沿街叫卖,一定有说不出来的辛酸和无奈。
我站在竹筐边,仔细扒拉扒位几个石榴,个头儿还算可以:“这石榴怎么卖?”
“自家结的,就剩下这几个了,如果都要就便宜卖了。”老人有些忐忑地搓搓手,眼里露出一丝企盼。
价钱不算贵,我蹲下来:“那我全要了。”
老人咧开嘴,露出的牙齿与黑黝黝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好咧,一共七个,给你算二十块钱。”
我从兜里掏出二十五元钱,交给老人:“不用找了。”
面对老人的沧桑,我心生侧隐。
老人急忙要退出五元钱:“不能多要,你全买走就好,我卖完了好回家歇息。”
我发现在老人的筐边还有一捆晒干的石榴花:“这样吧,那捆石榴花卖给我吧,钱不找了。”
老人,抬起头感激地望望我,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好的,丫头。”
这捆石榴花颜色橙红,虽然干了但还是十分娇媚。
我听妈妈讲过石榴花的寓意是成熟的美丽、富贵和子孙满堂。它不仅美丽而且还有药用价值,对腹痛腹泻、月经不调、中耳炎等都有疗效,还可以做成炒石榴花等药补菜肴,治疗多种疾病,缓解人体病痛,保持身体健康。
记得小时候的我学切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妈妈便从树上摘下石榴花,捣碎,敷在手指上,不多大功夫,便止血消肿了。
回到家,我剥开石榴,一粒粒晶莹透彻的“果实”蹦出来,每粒大约有数十毫米。放在白瓷盘里,被阳光折射出耀眼的光束,它们太像钻石了。我细细地剥,生怕漏掉一颗。
儿子到家了,他坐在我的身边,用手捏几颗石榴籽,放入嘴里,细细地咀嚼。
“好甜。”儿子一颗颗地拿起石榴籽,冲着我笑。
这孩子没有摘过石榴,我很想带他去摘石榴。可身边没有石榴树呀,原先的小院被夷为平地,一幢幢的楼房拔地而起。
小院那颗石榴树和红彤彤的石榴似浮现在我眼前,我微微一笑。在这秋天里,回味着儿时石榴带给我的那些幸福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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