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
那一年我20多岁是长江上一艘小型客轮上的大副。这一年大年三十我们接到调度命令,让我们船在芜湖港口码头上待命,停靠在芜湖四号码头一队航修点。
船长是个快60岁的老船员,家在芜湖北门杨家巷,还有几年就要退休了,一辈子漂在江上,也没有在家里过过几个年,这次难得船停靠在家门口,我让他吃过午饭就早早地回家去了。
大厨可宝,中午也没有休息接着就忙晚上的年夜饭了。船员除了工资比较高另外还有伙食补贴,平时船上的伙食就很不错,过年的年夜饭就更加丰盛了,这样也就够可宝忙活一阵子了。
午饭以后,家住在芜湖的船员一个接着一个的脚底抹油开溜了。我虽然家在芜湖,但我是驾驶员是不能离开船的,因为船要保证在遇到特殊情况时随时随地能开出去,所以船上任何时候都要留有一名驾驶员,这是我们单位长航局的规定。
我到船后部轮机部舱室看了看,轮机长大胡子躺在床上在看书。大胡子是巢县人,家不在芜湖回不去所以留在船上。
船前部水手大舱里有几个家是外地的船员,平时船到芜湖大家开玩笑称他们是外国人 ,这几个外国人也是回不了家过年的。很后连我在内船上应该还有六,七个船员吧。
当我下到水手大舱时发现家是宣城的老孙,无为的老柯,枞阳的小钱他们三个水手沉默不语,情绪低落,低着头一根接一根的坐在床边抽烟。我问他们怎么了,不高兴?今天可是过年噢,他们也不作声。还是小钱说了话,大副,今年过年一点也不热闹,人都跑光了,可我们这几个外国佬家不在芜湖,有家回不去。
其实大家心思我怎么能不懂呢?我做了六,七年的船员又在家里过了几个年呢。小钱说的也对,以前过年船不在芜湖,船上十几个船员都在,过起年来真叫热闹,可今天真的热闹不起来了。外国佬们看到芜湖的船员能回家自己不能回去,想家了心里难过了。
下午四点钟不到,大厨柯宝就把十几盘菜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摆放好了。他要急着完成任务好开溜,要赶到女朋友家去给老丈人拜年。
很后过年,吃年夜饭的连我在内只有五个人。轮机长大胡子是个老船员,许多年没在家过过年了,也习惯了。只见他大口的喝着酒,大块的吃着肉正快活的很。而老孙喝着,喝着酒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一哭不要紧,把老柯,小钱也带着哭了起来。大胡子轮机长发火了,大声地喝斥他们,哭什么哭,没出息,船员有几个能在家过年的。明明是在说别人,说着,说着大胡子自已也掉起了眼泪。
还好大家情绪很快就平复了,用手抹了抹眼泪,就又笑了起来。举起碗来大声喊着喝酒,喝酒,过年了。
女朋友(现老伴)在港务局客运站,大轮码头票房卖大轮票三班倒,大年三十也在上班。后来我到航修点值班室给她打了个内线电话。那一年,这个年就是这样子过了。
船员过年就是这样,想同家人团聚,在一起吃个年夜饭,但是做不到没有办法,能做到的只能是让心飞回家。跑交通的过年应该都是这样,过去是这样,现在应该也还是这样。
过年了不能回家的人,家在那头,人在这头,这就是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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