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枣
醉枣
小时候,每到春节前,我都会随父母回山东老家探亲。
我喜欢回老家,尽管那个时候的老家,每天吃的都是用地瓜干和豆类磨成粉蒸成的窝窝头,里面加一些腌制的咸菜,再喝一碗清汤小米粥,就是一顿饭。偶尔一个纯白面的高馍馍,也只是给我吃的。对吃饭,我从没挑剔过,吃什么都是新鲜,何况,在城里吃的也不比乡下好,且还限量供应。
我回老家,惦记的就是能吃到叔叔特制的醉枣,是奶奶让叔叔提前为我准备好的。
奶奶家院子里有一棵枣树,据说是老老一辈人从山西移苗过来的。枣树很大,结得果也很大,很甜,就是数量特别少。只要栆子一熟,奶奶就做成醉枣,存放好,等着我们来了吃。
在我的印象里,奶奶做的醉枣,口味很独特,浸过酒的栆子色泽靓丽,香甜爽口,白酒气味扑鼻,脆生生的,十分好吃。
我很好奇,这醉栆是怎么做的呢?
叔叔告诉我,做酒枣的*一个程序就是选栆。选栆是很费工夫的事,得一个一个地挑拣,有一点磕碰的都不行,还得仔细看有没有虫眼。枣肉必须要饱满,个头要基本均匀,捏起来有一点软的都不要。这项工作时间长,比较累人,基本都是叔叔来做。
“等我捡完后,你奶奶还要不放心地再逐个检查一遍,发现一个不和格的,会把我嘟囔一个时辰。嘟囔完了,再把这颗栆像是什么宝贝一样地赏赐给我,我还得装着受宠若惊的样子吃下去。”
听完叔叔的这番讲述,我乐了好半天。
选好的栆,要拿到村外的那条可做饮用水的小溪边,在清水里进行反复冲洗,直到洗干净。这个工作是个细活,都是奶奶亲手来做,怕叔叔粗心大意和糊弄。
奶奶从小溪里洗完栆回来,就命令叔叔把挂在房梁上的席子拿下来,放在已经打扫干净的院子里的地上,将席子展开来抚平,再放一个便于吸水的毡垫,然后就开始往上面铺栆。
“这哪是铺栆啊,就是要一个一个地摆到上面去,要是不小心抓了一把放到席上,看着吧,你奶奶的那双小脚能把这硬实的地给你跺出一个大窟窿来。”说到这,叔叔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晾除栆表皮的水分,必须天气要好,不能爆嗮或遭雨淋。晾栆的时候,通常都是奶奶守候着。叔叔干完地里活,回家来就得点柴做饭,那是少不了的事,动作慢一点,奶奶的唠叨就得让叔叔的耳朵嗡嗡嗡地响上好一阵子。
“做个醉枣费那么多事,这么麻烦呀?”我伸了伸舌头。
“这还没完活呢,鲜枣配酒可有要求了。白酒还得要度数高的,一斤酒可以泡十一二斤枣。把栆在酒里这么一涮就捞出来,捞出来以后就装进门口放的那个缸里。这是个细致活,要轻拿轻放,别碰坏了。封缸的时候,先用一块粗布蒙好了捆结实,再用塑料布裹上扎严实,上面放块木板压着。在缸里放半个来月,枣基本就算醉好了,可以出缸包起来了,然后做好存放,等你来了吃。”
“刚出缸的醉枣一定很好吃吧?”我想象着问叔叔。
“你还别说,这刚出缸的栆我还真是很少吃过。出缸时,你奶奶就会站在缸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怕我偷吃,监督得可严了,好像这些栆都是用金子做的。包好后,你奶奶就赶紧地放进地窖里搁起来了,还上了锁。地窖阴凉,没有阳光照射,比较密封严实,能保存半年多时间不坏。说到吃新出缸的醉枣,那得赶上有一两个破皮的,你奶奶才会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递给我,说让我好好地解解馋。”叔叔看看正和爸妈说话的奶奶,小声说道:“你说,你奶奶抠不抠?我这么魁伟的一个大老爷们,就一两颗醉枣,能解我的馋么?”
听叔叔这一说,我禁不住地捧腹大笑。
看我笑得这么舒心,奶奶转过身,亲昵地看着我,轻轻地揉揉我的头发,也跟着一笑。奶奶笑的时候,脸上的纹皱都展开了,那样子像极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和蔼可亲。
我紧忙从盛栆的筐里挑出一颗很大的醉枣,双眼温情地看着奶奶,双手恭敬地递给奶奶:“奶奶,您怎么不吃啊?很好吃。奶奶,您也吃吧。”
“好好好,奶奶吃,奶奶吃,真是乖孙孙。”奶奶笑容满面地伸手接了过去,放鼻子下闻一闻,陶醉地说一声“真香”。趁我不注意,又快速地把那颗栆放回到筐子里。
奶奶的动作,被我的余光看到了。我说不出一句话,心里一阵感动。
奶奶看我没说话,也不吃。拿起刚才我递给奶奶的那颗大枣,塞进我手里,说道:“吃!栆可是养人的。咱乡里来的医生都说了,说这醉栆啊,能补益气血,还能安神除烦。还说了,说经常吃醉枣,能把栆里的钙和铁都吸收了,重要的是,吸收了以后,可以增长小孩子的骨骼。你可要多吃啊!”
听着奶奶的的营养讲述,我的心热乎乎的,把奶奶给我的这颗枣放进嘴里,满怀感情地吃了起来。我心里明白,我吃的不仅仅是醉枣,更重要的,我吃的是亲情,吃的是关爱,吃的是温暖,吃的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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