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雾蒙蒙的。
她挺着大肚子,
拿着镰刀,
扛着扦担,
上山了。
风,
簇拥着她,
用它那柔柔的手,
时不时地抚摸她的秀发,
抚摸她的脸。
露水,
迷恋着她,
沾满她的鞋子,
沾满她的裤脚。
雾里有只鸦在叫,
她骂它是生产队长,
叫得不好听。
昨天,
队长安排她上山砍茅草,
队长娘子的肚子比她的小,
却安排在家做轻活。
她愤愤不平,
心中的气比雾还大。
一路上,
沟沟坎坎,
坎坎沟沟,
她都迈过了。
她看见满山的茅草,
心中的气,
如雾一样全消了。
她完全忘了挺着个大肚子,
蹲在地上拼命地砍。
没有了鸦声,
她沉浸在飒飒的割草声中。
草已枯黄,
根是青的。
一只蚂蚁好奇,
爬到她的手上,
依然不明白她的心事。
她站起来,
撑了撑腰,
抚摸圆鼓鼓的肚子,
笑眯眯地说:
都是为了你。
孩子呀,
你这么小,
就上山陪妈妈砍茅草,
不哭不闹,
真乖!
一只喜鹊飞来,
在她的头上盘旋。
悦耳的鸣叫,
叩开她的心房。
她把委屈刈掉,
她把辛苦刈掉,
她把队长自私的安排踹在脚下,
让刈起的土掩埋。
汗珠在大肚子上滚动,
她怕惊动肚子里的孩子,
费力地坐下来。
她坐在坡上,
眺望着白云,
眺望着太阳,
眺望着山林。
很后,
她望着自己的大肚子,
轻轻地抚摸着,
笑了。
风,
欲掀开草堆。
她吃力地站起来,
将它们捆好。
面前的路好多,
由她选,
她终于把草担上肩了,l
路,
在脚下蜿蜒,
一百来斤的担子,
在她肩上颤悠。
她跨过沟,
她爬上坡,
她下了山。
这一路,
十多里。
她走在大路上,
沿路的人惊奇地望她:
挺着大肚子,
挑担茅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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