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那天,我骑着自行车经过江滨路,雄浑激越的歌声破空而来,即便是在喧嚣嘈杂的马路上也清晰可辨。我知道,这是《志愿军战歌》,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男女老幼都会唱的歌曲。我虽是60后,读小学时,学校里唱,放学的路上也唱,及至长大参军入伍,不能说这首歌的熏陶对我人生道路的选择没有起作用。现在猛然听到这首久违的歌,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我就在马路边停了自行车,循声向江滨公园里张望。
只要不下雨,这一段江滨公园一天到晚都是很热闹的,喜欢哼唱几句的市民会自备乐器音响,呼朋引伴,你方唱罢我登场,引得路人驻足围观。瞧,树林前面的空地上正聚着一簇人,我快步走了过去。
歌唱者是一个矮小精瘦的老人,头发稀疏,胡须尽白,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不知是那个年代的灰黄的中山装穿在身上,很有些不合时宜,但穿得整齐,连风纪扣都扣得一丝不苟。他不用麦克风,将一根竹拐杖像枪一样扛在肩上,一边甩臂抬腿做着齐步走的动作,一边在两个中年人拉二胡的伴奏下,放声歌唱。歌声谈不上悦耳动听,但绝对谈得上富于激情;随着音乐的节奏,头颅也左摇右晃;在狭小的场地内,来回走着不很标准却很夸张的步伐。
一曲唱罢,响起了几下掌声。老人受到鼓舞,立刻从头再唱,只是声音有些干涩嘶哑,步伐也有些踉踉跄跄,额头上布上了油汗。围观的人在交头接耳了:“我猜这人当过兵。”
“要不,唱不到那么像。”
我知道,这里说的“像”,是指老人将竹拐杖当枪的那份滑稽。
“你看他的左腿有什么不一样没有?”
“抬得很高,落的很轻。”
“看清楚没,原来是假肢。”
又一遍唱罢,掌声却是稀稀落落的。正当大家以为要换一个人唱,至少要换其他歌的时候,那老人一仰脖又吼开了,那两个拉二胡的人互看了一眼,摇头叹息一声,勉强赶上节拍拉起了二胡。我身边的人又问了:“这是第几遍了?”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就在唱。”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唱这样的歌。”
“就算参加过抗美援朝,有什么好炫耀的。”
“我看这老头是疯子。”
“听不下去了,走吧。”
于是,就有两个人离去。接着又走掉了几个。听众的离去,丝毫没有影响老人唱歌的情绪,仿佛在品尝一杯陈年佳酿,微眯的双眼,唱得更加如痴如醉。或者,根本就不是唱给别人听的,只唱给他自己听。忽然,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拉拉我的衣襟说:“伯伯你看,唱歌的老爷爷哭了。”我仔细看,那深陷的眼眶里,有两颗晶莹的浊泪闪动着。
郑州治疗癫痫病去哪家根治癫痫长春有哪些癫痫医院